【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警告】参见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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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原随云这回是确确实实惊讶了,沉默半晌,道:“朱老阁主这一身皮肉可真够结实的,外面炸成那个模样,连百炼精钢都能化成一滩沸水,你竟然还安然无恙。”

 

朱文圭哼笑道:“我料定你舍不得我这义子白白丧命,必要想法子出手相救。只要盯紧了他,便能挣得一线生机——我料对了。”

 

原随云声音转冷:“那又如何?现在杀你,也是一样。”

 

朱文圭道:“哦?那你不妨问问思明,他准吗?”

 

原随云一顿。

 

方思明不知所措道:“我……”

 

朱文圭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忽然道:“这间密室里可没有粉末了,能引火了罢?”也不等另外两人回答,嗤地一声,黑暗中火光一闪,昏暗摇曳的光芒亮了起来。

 

只见朱文圭正立在紧靠门口的位置,昏黄的火光映亮了他半边身子,另外半边如同披了件漆黑斗篷般为黑暗笼罩。可仅仅看到露出来的那半边,也足够让方思明瞪大了眼睛,惊痛地连连抽气。

 

爆炸发生之时,朱文圭站得比方思明更近,因此纵使他反应极快,见到原随云出手的一瞬便跟着闪身钻进了机关门,可还是被烈火重重燎伤。上好的丝绸衣衫被烧得焦黑,破洞遍布,宛若抹布般丝丝缕缕挂在身上。而破衣下露出的身体也呈现出大片大片斑驳的烧伤,有些地方漆黑如炭,血迹斑驳,有的地方则有大量表皮脱落,露出下面浅色的皮肉,又因为体液外渗,伤口泛着湿漉漉的光,叫人说不出地恐惧和恶心。

 

见他模样如此凄惨,方思明心底里禁不住生出几分愧疚,担心道:“义父!你……你伤得怎么样?!”还要再问,看了看原随云,又张不开口。

 

朱文圭将火折子拿的更近,有意让他看清楚,道:“思明,瞧瞧这姓原的干的好事。此子若在,大业必不能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杀不杀他?”

 

话已说到这一步,方思明闭了闭眼睛,旋即睁开,眼神中透出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刚才说过了,我不能让你死,也绝不会杀他。”

 

朱文圭声音转冷:“即便宁愿背叛我?”

 

方思明长吸了一口气:“义父,若是旁的事情,只要义父一句话,孩儿依旧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有这一件,求义父别逼我。”

 

朱文圭道:“只这一件,便要顶旁的事情千遍万遍。”

 

方思明沉默。

 

朱文圭见自己无论如何逼迫,义子都是不肯答应的了。良久,不见他如往常般暴怒或跳脚大骂,脸上冷厉的神色反而渐渐缓和,只长长一叹,声音中无限惆怅:“真是没想到,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我,这般优柔寡断,倒是很像……阿宁。”

 

方宁的名字一出口,密室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竟悄然消散几分。朱文圭问原随云道:“原公子,听说你是被阿宁捡回去养大的,是不是真的?”

 

原随云本不想理会他,但沉默半晌,终于还是道:“……不错。方岛主对我有救命之恩。”

 

朱文圭向来阴鸷的面孔上竟显出一抹柔色,轻声问:“她如今可好?”

 

原随云冷冷道:“她自然很好。你若不去扰她,她会一直很好。”

 

这般毫不留情的讽刺,朱文圭听在耳中,却只笑了笑:“你对我的敌意倒真是重,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你母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俱都断在了我的手上,死法还凄惨得紧,那血甚至流到了门外,足足蜿蜒几十丈。”他话语间有意激怒原随云,但见明灭火光间,那青年神色冷漠,波澜不惊,不由暗叹一声这人年纪轻轻,城府已如此之深,比起自己当年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停一停,又放缓了口吻道:“但平心而论,当年之事也不能全都怪在我的头上,若非你外祖舅父贪恋荣华富贵,囚禁出卖于我,我也断不会下如此重手。……而且,原公子,不知你想过没有,你全族被灭,要寻人复仇,我固然首当其冲,但阿宁……她也难逃其咎?”

 

原随云冰冷而平静的眉宇间终于微微一动,道:“你什么意思?”

 

朱文圭道:“若不是她当年死命将我从明月山庄地牢中救出,我又如何能反过来给李氏父子下毒?原公子,我知你视阿宁有如亲母,不过嘛……”

 

原随云道:“朱老阁主这挑拨离间的戏码演得不错,不过我也没那么傻。方岛主确实救了你,但她可没叫你去杀人。……你啰里啰嗦讲了这许多话,究竟意欲何为?就算拖延再久,外面也没有人能来救你。”

 

朱文圭道:“……原公子这说话的意思,仿佛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不错,你功力精深,在你们这些小辈中算得上首屈一指,不过如今废了十根手指头,施展起来必要大打折扣。而老夫虽然受了点皮肉伤,但几十年攒下来的毒功底子,要对付一个原公子,恐怕还是不成问题。”

 

原随云冷笑道:“哦?我虽瞧不见,但凭借声音判断,恐怕老阁主一身皮肉伤得可不止一点罢?”

 

朱文圭道:“你我之间孰弱孰强倒还其次,但你可想过思明还在这里没有?”

 

方思明听到他陡然又提到自己名字,不由一惊。

 

朱文圭道:“你也听思明说过了,他容不得你死,也容不得我亡。你我相斗,他才最为难过。也罢,好歹父子一场,既如此,我便不逼他了。我嘛……现在只想着尽早离开此地为妙。”

 

方思明只觉得一颗心在腔子里怦怦直跳:义父不会再逼迫我了么?那他……那他岂非算是默许我与随云了?想到这里,尽管明知面前两人乃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心底仍不免生出期待来。

 

原随云却丝毫不为所动,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道:“哦?老阁主放得下?”

 

朱文圭道:“放不下又能如何?如今情势,是你要杀我,而非我要杀你。”

 

原随云像听到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连肩膀都颤了几颤:“少胡扯了。你何时在意过你那义子?如今为了活命,倒舍得将他搬出来了。老阁主能屈能伸,在下佩服之至。”

 

朱文圭道:“原公子此话说得过了。今次万圣阁进来的人死得一干二净,这不假,但我却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原公子便不能算赢。倘若你我再动起手来,你说思明是会帮你,还是帮我?莫非你定要让他伤心不成?老夫在此有个提议,不妨我们都在此处罢手,免得思明为难。待离开此地下次见面之时,你我再重新斗过。”

 

他这提议提得好不狡猾,如今无论怎么看,原随云都占尽了上风,若趁此当口停手,自然要吃亏不少。可原随云却没有立即回绝,而是微蹙眉头,露出沉吟之色。

 

朱文圭知道此刻不能急迫,反而缓了口气:“原公子不妨先好好考虑。……思明,思明!你身上带的有伤药吗?”

 

方思明立刻道:“有的!”

 

朱文圭道:“拿给我一点。我自己身上带的方才慌乱间弄丢了。”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依旧是平时使唤人的语气,

 

“是。”方思明也被他使唤惯了,马上在身上翻找起来,摸出几个小瓷瓶,握在手里走过去。

 

原随云从方才起就感到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头晕,脑袋里面嗡嗡直响,反应也迟钝了许多。这时听到方思明走过去的声音,蓦地反应出不对,急忙道:“思明,别过去!”

 

但说话间已然太迟,他陡然听到一声轻嗤,是轻薄锋锐的利刃直贯入肉的声音。

 

方思明正认认真真地询问:“义父,你要不要孩儿帮你裹伤……”话说了一半,忽觉腹中一凉,低头看见一把镶金嵌银的匕首已没入小腹大半。

 

盛装伤药的小瓷瓶叮叮当当坠落在地,药粉混着碎瓷片撒了一地。朱文圭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随着他的动作,方思明如同被抽了全身骨头般,软软地歪倒下去。

 

原随云叫道:“思明!”他急匆匆要冲过去,可猛烈的头晕袭来,一瞬间天旋地转,竟整个人摔跌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朱文圭冷冷一笑,将匕首上的血迹用袖子仔仔细细抹干净,随即收回在怀中,又啐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义子一口:“呵,没用的废物,继续留着只能碍事。”

 

原随云沉默一阵,叹了口气道:“他一直对你孺慕情深,连伤你半分也不肯,而你却连最后一丝情分也不留。”

 

朱文圭嘲讽地哼了一声,慢悠悠踱着步子朝原随云走过去,口中答道:“不肯遵守我的命令就等于直接背叛。我没有按照万圣阁往常的规矩,大刑处死这胆大包天的孽障已经是念在父子多年情分上,格外开恩了。”

 

原随云勉力动了动,只觉得浑身上下依旧无力得很,问道:“你下毒?什么时候的事?”

 

朱文圭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得意笑道:“你知道么,我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火折子。但要点燃来照明,从来都是叫属下用他们的。因为我的火折子根本不是用来引火的……我以前研制过一种毒药,名唤‘惊梦’。制作火折子时,将‘惊梦’的药粉混进燃料里,只要一点燃,毒烟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弥散空气中,闻过之人很快便会头脑昏沉、动弹不得,随即陷入昏迷,宛若沉睡一般。但他们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他们会一直睡到死。”他停了停,又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方思明。方思明一动不动,气息也全然消失,有血迹从他身下缓缓地溢出,本该是鲜红的颜色,但在昏暗火光映照下,却显得暗沉发乌。

 

朱文圭道:“我本不想亲手伤他,但思明跟在我身边实在太久,对这种毒生了抗性。保险起见,我便只能先下手为强。”此刻,他已来到了原随云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中泄出一丝隐藏不住的得意,“……原公子,这一局你输了。老夫现在心情尚可,愿意容你选一选。说罢,你想怎么死?”

 

眼看马上就要命丧于此,原随云脸上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神色,半晌竟还轻轻一笑:“……朱老阁主好手段。”

 

朱文圭道:“过奖过奖。原公子倘若不愿意选,那也没什么紧要。老夫杀人时向来干脆利落,没有折磨猎物的兴趣。原公子到了地下,见到你那对短命的亲生父母,还请代我问声好。”

 

他不愿多等,此言话毕,右手五指高高提起,手指弯曲成钩,指尖隐隐泛绿,迅捷无伦地朝原随云天灵盖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原随云浑身动弹不得,仿佛立刻要命丧那毒爪之下,朱文圭却忽然闷哼一声。毒爪抓至半空,忽如脱了力般软软垂下,歪歪斜斜碰到原随云的肩膀,顺着一侧滑落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朱文圭僵硬立在原地,心口处金光闪烁,竟陡然穿出了五只戴着护甲的尖利手指,指尖处鲜血淋漓,蜿蜒着汇聚成小小一滴,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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