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警告】参见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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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方思明忽地反应过来，为何那日后院的院门会恰好无人看守，导致自己误打误撞地穿过阵法，还遇见了狼群。后来搏斗之中不小心动了胎气，被原随云给抬回来……他想到这里，面上一红，道：“后面发生的，你都看见了？”
张全素神态忸怩，声音细得跟蚊子嗡嗡似的：“我……我快吓死了，还以为少阁主会、会就那么……”
……难产而死？
方思明咳嗽两声，尴尬地也接不上话。
两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一阵。
还是张全素先反应过来，换了个话题道：“原随云对下属管控得很严密。我扮成门卫后，因为少阁主遇险正是那个门卫玩忽职守造成的，于是很快丁枫就找了来，要处死我。不过我装死的本事还不错，瞒了过去，转而又扮作了旁人，如此兜兜转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安定下来，最后……最后我的身份是伺候小团子的三个丫鬟之一，少阁主你那时候其实经常能见到的。咳咳，对了，你们成婚那天，我还在前院喝了几杯喜酒。那个，还挺好喝的。”
方思明：“……”
他回想起自己陪伴在团子身边统共也没有多久，更未曾多加注意照顾她的丫鬟。没想到其中之一竟然变成了万圣阁的探子——幸好这人是张全素，若换做了别人，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起先还疑惑为何张全素成功混了进来居然不与自己联系，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原随云相处时那般柔软甜蜜的情态，说不准差点就被怀疑是叛变了。
张全素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我本来以为，在蝙蝠岛上少阁主送我离开之后，原随云不知道会不会置你于死地，谁知你们两个竟然……唉，真是吓得我下巴都掉了……”
方思明道：“我的事情，义父知道多少？”
张全素道：“我只告诉老阁主，蝙蝠公子起初的确为难了少阁主，但后来似乎因为少阁主硬气得很，什么都没交代，便开始有些欣赏少阁主了。”
方思明觉得这个说法倒也合理，甚至远比“他为蝙蝠公子生了个女儿”的说法可信得多。
张全素继续道：“但小团子的事，实在瞒不住，对不住少阁主。”
方思明很理解他的立场，只蹙眉道：“你……未曾告诉义父团子是谁生下来的？”
张全素摇了摇头：“孩子的娘……咳咳，不是，是生身母……咳咳，也不对，反正老阁主要的只是‘蝙蝠公子的女儿’而已，生孩子的那个人是谁其实没什么重要的。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些年老阁主疑心病越来越重，若是让他知道真相，少阁主的日子肯定更加不好过，而林清辉那个女人肯定也要更加嚣张了。我哪里是会出卖朋友的人？”
方思明冲他微微低头，真心实意地道：“多谢。”
张全素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长叹了一声：“少阁主日后行事还是更谨慎些吧。其实……唉，老阁主隐声匿迹的这半年来，袭击万圣阁的敌人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你可曾注意到，他们当中有些人对万圣阁的情况也太了解了一些，简直像我们当中出了内鬼？”
他这么一说，方思明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立刻浮了出来，他早就在怀疑这件事了，便道：“不错，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将消息悄悄透露给了那些江湖里打滚的乌合之众——”
张全素摇了摇头，紧紧盯着方思明，神色莫名沉重。方思明被他盯得心脏也仿佛被什么给沉沉地坠了下去，他慢慢地、有点艰涩地问：“是义父做的？”
张全素道：“老阁主说，这么做是为了精简人员。万圣阁建立这么些年，的确吸收了不少能人异士，但却也进了不少混吃混喝的无能鼠辈……将他们留在阁里，等敌袭来了，没本事的自然留不下命在，而不忠心的肯定也会逃个干净，剩下来活着的人，则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我总觉得不光如此。若只是为了去莠存良，那老阁主大可以一开始便告与少阁主知晓，也省得少阁主与下属们一起冒险。但老阁主并未告知，那就说明——”
“义父，在试探我。”
方思明发觉，自己对朱文圭这样的行为居然已经麻木了。同样的事情若搁在一年前，想必自己又要独自在哪家的屋顶狠狠喝上一夜的闷酒，再吹上一宿冷风。可现在，就算得出了结论，心底里也并没有翻起什么波澜，仿佛不过是意料之中一件极寻常的小事。
张全素观察了他一阵，见他没什么反应，轻轻舒了口气，道：“三日之后，老阁主约原随云见面。少阁主打算怎么办？”
方思明木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张全素愕然，又问：“那少阁主，你对原随云可是真心的么……？”
方思明迟疑一阵，再次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真正倾心于原随云的，虽然一开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但后来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渐渐发现，只要原随云在身边，他就会莫名地感到安心和依赖。明明自己也算是个在江湖上能呼风唤雨的“大魔头”，阴谋算计明枪暗箭地不知经历了多少，但在原随云面前，他仿佛突然退化成了一个垂髫稚童，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多想，只要乖乖地跟在那个人身边，开开心心就好了——因为那个人会为他安排好一切，照顾好一切。
可若他真的爱原随云爱到什么也不顾了，两人成婚的夜晚，自己又为什么会一个人偷偷逃跑，回到了万圣阁？
张全素接着问：“那原随云对少阁主呢？”
这一下方思明迟疑了更久，摇头的动作也更慢了：“……我不知道。”
张全素无语地瞪着他。
都到了这一步，连孩子都生了，你俩居然还没扯清楚？
他思考了一阵，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冒出了个主意：“诶，少阁主，倘若你真的那么不确定的话，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来试试他。”
方思明颇觉疑惑，挑眉道：“试试他？”
张全素在脑海里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提议，越想越是合理，喜滋滋地道：“对呀。你不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嘛？你想想，老阁主劫持小团子的目的是七星秘宝，既然那七星秘宝就在原随云手上，那就看他肯不肯舍了财宝来换女儿啊！”
方思明道：“可据说七星秘宝并非等闲之物……”
张全素道：“诶，再珍贵的宝物说白了也就是钱，不过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蝙蝠岛富可敌国，最不缺的就是钱，因此那七星秘宝对原随云来说该当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他若肯换，那就说明少阁主你、还有你们的女儿，至少在他心中还是有不少分量的。到时候他带走女儿，老阁主得到财宝，大家皆大欢喜，岂不正好？若他不肯……呵，那这个人就不值得托付，少阁主趁早收心。”
方思明犹豫道：“可若他不肯换，那团子怎么办？”他本该相信原随云的，可一想到在蝙蝠岛上时，两人前一刻还共赴云雨，情意绵绵，下一刻对方便用藏宝图下套，险些将自己折腾了半条命去。又想起在船上那些“要把孩子当做货物卖掉”的言论，便有些不确定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伪装？万一……万一……就算自己粉身碎骨都无所谓，可团子不能出事。
“唉，少阁主你好糊涂啊！”张全素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还有我们吗？如果原随云不肯换，那小家伙对老阁主来说就没什么用了，肯定也不会费心思看守。到时候我们正好趁机把她偷出来，再送到安全的地方。怎么样？这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他满怀期待地看了方思明半天，终于等到一个几不可闻的“好”字。
三日之后，严州城外芳菲林。
时值寒冬，满目桃林早已落尽了芳菲，徒留一条条光秃秃的枯枝，如什么怪兽的爪子般，从冻得硬邦邦的黑泥里伸出，无奈地抓挠着天空。几只寒鸦凄厉地鸣叫几声，振翅从树枝间掠过。层层枝桠下立着一间小小的草亭，是给过往行人歇脚用的，此刻正坐着几个客商打扮的人，仿佛经过此处疲累不已，正围坐在小桌周围休息。
奇怪的是，这几个人中居然还混迹着一个女子。呵气成雾的大冷天里，这女子居然只穿着一身薄纱质地的衣裙，几等于无的织物遮掩下，曼妙的身材影影绰绰地展露出来，端的是风情万种，比青楼里最出名的妓子还要勾人。然而这女子怀里又抱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约莫八九个月大，长得玉雪可爱，正坐在女子腿上，黏黏糊糊地咿呀学语。
只听她含含糊糊地叫着：“爸、爸、阿爸……”
周围一圈男人仿佛无事可做，都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瞧，包括其中神色最为阴鸷的老人也不例外。女子逗孩子仿佛逗得高兴，细声细气地指着自己教她：“来，快叫姐姐！姐、姐！”
小丫头疑惑地盯了她半晌，最后张口吐出的却是：“姨、姨姨……阿姨……”
女子气得倒吸了一口气，男人们却忍不住大笑，还有一人笑道：“林清辉，有点自知之明吧！这么小的孩子，让她喊你姐姐，你也好意思？”
林清辉啐道：“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老娘说是姐姐，就是姐姐！一辈子都是姐姐！”
这时那个阴鸷老人也一反常态地露了点笑，道：“这小丫头倒有点意思。来，让老夫也试试。叫声爷爷来听听？”
他逗了小半天，哪知小丫头仿佛因为刚才被众人嘲笑，颇觉生气，居然抿紧了嘴巴把脑袋偏向一边，不肯出声了。
林清辉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道：“哟，怎么啦？生气啦？小家伙年纪小，脾气倒挺大。”
方思明坐在一旁，仿佛十分不愿意看到林清辉折腾小丫头，蹙眉道：“你下手轻点。”
林清辉道：“怎么，少阁主怕我把她弄死？啧啧，”她低头捧着小丫头的脸仔细瞧了瞧，“说起来，这小家伙眉眼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道长大了什么模样，真让我有危机感，倒不如……”
方思明知道她这话十有八九是故意吓唬人，心底里还是禁不住一跳。脸上却装作不动声色道：“少胡说八道，这是义父的重要筹码，看好了！”
林清辉笑道：“是是是，我什么时候出过差错？让老阁主失望的不向来都是——嗯？呵呵……”
方思明听她故意讽刺，露出一丝厌恶之色，道：“投机取巧，搔首弄姿。”他微微一顿，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鼻端忽涌进一阵极甜腻的香气，又忍不住看向林清辉，“你身上这什么味儿？”
林清辉挑了挑眉：“新换的香粉哪，其中好几味香料可都是我花重金从西域购得的。少阁主可真不识货。”
“是吗，我险些还以为是妖姬身上的妖气呢，连小孩子身上沾得都是。”方思明蹙眉道，“孩子给我抱，你离她远些。”
林清辉柳眉倒竖，正要反驳，这时忽听朱文圭插口道：“别争了，来，把这小丫头拿过来，我亲自看着。大家伙儿都谨慎着点儿，听，那蝙蝠公子要来了。”
众人闻言，连忙一起屏息倾听。果然拂过树梢的的寒风之间，隐隐传来了铮铮的琴音。
***
原随云：狗头军师张全素！妈的！记仇了！
张全素：怪我干什么？谁叫你当初不好好疼老婆！（顶锅盖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