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警告】参见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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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一碗面很快吃完,连汤都喝得涓滴不剩。

 

方思明满足地抚了抚自己胃部,只觉得一大碗滚热的汤面填进去,又暖和又充实,实在爽快极了。抬眼见原随云仍坐在一旁,又连忙收回手,再度缩回被子里。

 

原随云温和地问:“饱了没?还要吃什么吗?”

 

方思明连连摇头:“不要,饱了。”

 

原随云便端了茶给他漱口,又将空碗收回托盘里,准备送回厨房。他想了想,转身叮嘱道:“刚吃完东西不要立刻就躺,在床头靠一会儿再睡。”

 

方思明哼道:“用不着你提醒。”

 

原随云“嗤”地笑了一声,道:“那我过会儿来检查。”

 

方思明知道他这是变着方儿又要混到自己房里,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把被子在身上裹紧,往床里缩了缩。过不多时,原随云果然又回来了,二话不说便直接爬到床上空出来的那片地方,大大方方地躺了下来。

 

方思明蹙眉道:“你出去。”

 

原随云笑吟吟道:“外面冷。方才我还为君洗手作羹汤,转眼间君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方思明道:“嫌冷还在外面甲板上一站大半天?”

 

原随云道:“思明心疼了?”

 

方思明偏过头道:“没有!少自作多情!我只不过在想风那么大怎么还没吹死你!”

 

原随云凑过来,一把将他揽入怀里,柔声道:“思明就是心疼了,我知道。”

 

方思明一张脸腾地又热起来,勉力挣了两下,但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便也只得随他去了。心里一时间又气又恨,却不是针对原随云,而是针对自己的。方思明现在对自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实在没了办法,可与此同时,从心底深处那种幽幽柔柔、温软熨帖的情绪又浮上来了。

 

原随云的怀抱实在是很温暖很柔软,让人只要沉入其中就再也不想离开。不知为何,这让方思明忽然想起曾在南方见过的一种名为雷公壶的植物。这种植物形如敞口酒壶,内里能分泌出香甜的蜜汁。飞虫为香味所引,飞入壶腹觅食,本以为能饱食一顿,熟料那蜜汁却有麻醉的功效,一旦沾上一点便只能沉在壶的底部动弹不得,最后被一点一点消化殆尽,成为整株植物生长的养料。

 

方思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尝了蜜汁的飞虫,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被一步一步带入圈套,却已经沉醉在那甜美的滋味中,再也无力脱逃。

 

过了一小会儿,方思明才又低低问道:“你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

 

原随云想了想,才道:“听风,听海。想些事情。”

 

方思明道:“那有件事你想好没有,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怎么处置我?”

 

原随云揽着他的臂膀微微一僵:“……现在想那么远作甚?到时候再说不好么?”

 

方思明沉默着,不再接话。

 

原随云叹了口气,只将他抱得更紧。过了半晌,桌上油灯烧干了,晃晃悠悠的火苗发出“噗”地一声轻响,随后彻底熄灭。满室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似乎某些隐秘的心思终于显露出来。

 

原随云低声道:“思明……若我放你自由,你是不是一定要回万圣阁?”

 

方思明道:“你说呢?”

 

原随云道:“我要你亲口回答我。”

 

方思明也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道:“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

 

原随云道:“这话你自己信么?”他虽是反问,却没有什么讽刺挖苦的意思,全然只是平白地摆事实罢了。

 

方思明道:“我不回万圣阁,还能去哪呢。难不成留在这里,继续被你欺辱么?”

 

原随云道:“在你心中,我对你所作所为,全都是欺辱?”

 

方思明道:“不然呢?”

 

原随云道:“若我……”他只说了两个字,话音忽止,随后陷入长长一阵沉默。方思明抬起脑袋,正想问他后面要说什么,却被那人在额心印上一吻。

 

原随云带着方思明一齐躺下,依旧还是牢牢拥抱的姿势。方思明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踌躇半刻,终于艰难地低唤一声:“随云……”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柔得似乎随时要融化在黑暗里的叹息:“倘若能一直这样抱着你,一直也不放开,该有多好。可惜……”他话音顿了顿,最后道,“……睡吧。”

 

船队又在海上漂了三四天,终于驶进了长江口。一到了岸上,原随云便把方思明送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从外面看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内里却装饰得十分豪华,旅途中用得上的物什一应俱全。尤其是车厢底部铺了厚厚一层丝绸软垫,这样无论如何颠簸,都丝毫影响不到坐在车内的人。

 

原随云将蝙蝠岛的人手分做了两路,一路负责留在船上继续航行,另一路则组成车队跟着他去往江南一处秘密别庄暂歇。

 

方思明拨开车帘,正见到原随云站在不远处,与属下几个小头目叮嘱事情。他依旧素衣抱琴,姿态翩然,江风将宽大的袍袖吹得飘起,便似鸿鹄展翼,随时都要御风而去。

 

一团火焰似的朱红色身影飘过去,原随云便将属下们驱开,转头与她讲话。遥遥只能听到几个隐约飘来的词:“……回去……与金老夫人……说……”

 

金灵芝满脸不虞,朝地面狠狠跺了跺脚,道:“我才不要回去!随云,你知道祖母急着让我出嫁,她挑出来的女婿我一个也看不上!全都是连脊梁骨都抬不起来的窝囊货……”

 

原随云神色温柔,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了什么,金灵芝怔了怔,面色稍缓,蹙眉沉默不语。

 

方思明觉得这么偷听人家说话不大妥当,但又禁不住好奇心地竖起耳朵。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马车厢壁,发出“哐哐”两声轻响。

 

方思明连忙回过头,只见枯梅面上挂着几丝浅笑,正站在车旁望着他。

 

“许久不见了,姓方的小子。”

 

“掌……咳咳,枯梅大师。”方思明与枯梅接触不多,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当年自己混入华山偷师时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女罗刹,乍见她如此露出平易近人的姿态,简直像是谁家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时惊吓间险些连称呼都喊错。

 

枯梅毫不在意,仍然带着笑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上次匆匆一瞥,没瞧清楚,今天细细看来,你清减了不少。在华山那些日子时,你哪怕还是个没长开的小萝卜头,都比现在要瞧着康健。”她停了停,叹道,“看来随云果然是苛待于你。”

 

方思明一怔,随即一阵尴尬,道:“枯梅大师,你误会了,我与他不过是……”

 

枯梅道:“你的事情,随云大致上与我交代过了。我……唉,那个混蛋,他居然……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

 

方思明眨了眨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时更加尴尬。

 

枯梅道:“你别多心,随云口风很紧,若非我与他是多年知交,又已经见过了你,他本也不会说给我听。而我所知道的事,也决不会再泄露给第三人知晓。”

 

方思明只得微微低头,道:“多……多谢。”

 

他努力回避着枯梅的目光,枯梅却全无遮拦地继续盯着他看,半晌,她终于一字一顿地问:“方思明,我问你,你现在留在他身边,是自愿的么?”

 

方思明猛地倒吸一口气,讶道:“大师此言何意?”

 

枯梅收起笑容,神色严肃,仿佛瞬间又变回了华山上铁面冷心的一派之长,道:“你若不愿意,纵使随云阻止,我也定要助你离开。你虽被逐出门墙,但好歹也曾算华山一员,又怎能被……”她顿了顿,缓了口风,又道,“无论如何,此事实在有违道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随云继续下去,既害了你,又害了他自己。但……但你若是愿意,今日这话就当我没说。倘若当真两情相悦,那些世俗伦常又有何干?不必管他人如何评判,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方思明听她这么说,先是惊讶,随后心中微微一酸,有些感动。他斟酌半晌,最后道:“大师误会了,我与他不是这样的关系……但、但我已经答应过,会暂时留下来一段日子。”

 

他不知原随云究竟告诉了枯梅多少,只低头悄悄抚着自己已隐约显了形状的小腹,低声道:“……暂时而已。”

 

枯梅的目光也顺着在他小腹上转了一转,很快又撇开,她点了点头道:“看来是我多言。有些事情实在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方思明赧然道:“大师当真误会了。”

 

枯梅不答他这句话,只笑了笑,道了句保重,便转头朝原随云走去。

 

不知何时金灵芝和那几名属下都已离去,原随云独自在对面山坡上迎风而立。方才枯梅与方思明说话时,他就站在那里,仿佛在深思什么事情,又像是在认认真真地倾听。可彼此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又能听到些什么呢?

 

枯梅来到原随云身边,抬手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原随云被拍得整个人一歪,向前跌出去一步,这才道:“先生……”

 

枯梅道:“听到了?”

 

原随云道:“没……”

 

枯梅冷哼:“嗯?”

 

原随云不自在地咳嗽起来。

 

枯梅道:“依我看,事情可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姓方的小子比你要有良心多了,被这么压着欺负,也没见他真的对你怨恨起来。”

 

原随云立刻道:“当真么?”

 

枯梅瞪他一眼道:“你素擅谋算人心,当不当真你瞧不出来?但我看你再这么多折腾几次,再好脾气的人都得被你给折腾疯了。”

 

原随云低头道:“先生教训得是。”

 

枯梅不依不饶道:“认错认得倒快,可是叫你改,从来都不改。”她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罢了,可惜我也管不了,我得走了。”

 

原随云道:“先生……这便要去云游了么?”

 

枯梅点点头:“我在华山困了这许多年,一朝解脱,自当在江湖上好好走一走,看一看当年瞧过的风景,如今都变成了何种模样。”

 

原随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那我在此恭送先生。”停了一停,又道,“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送消息到五福楼——”

 

枯梅在他肩上又重重拍了一掌,道:“老婆子一把年纪,若还要个小辈这般嘱托照顾,那可当真白活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停了停,继续道,“这一掌,是替姓方的小子教训你的。他好歹也曾算是我华山的人,不容你这般随意欺负。你啊,好自为之,明白么?”

 

原随云唇角弯出一抹笑意,又被他强自压下,开口时仍是那副温和谦恭的语气:“随云明白。”

 

枯梅仍然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但又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叹了口气,道:“……我这便走了。”

 

原随云点点头:“祝先生一路顺风。”

 

他话音刚落,面前便似掠起一阵劲风,下一瞬间,方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人已然没了踪影。



***


三次元遇到了一些麻烦事……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了。每到这种时侯,反而很喜欢给脑海中的故事加糖,原本这个文我是想写虐来着。

这段时间不能很规律地更新,一切随缘吧,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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