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警告】参见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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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原东园从座位上站起，朝站在院中修长高挑、白衣飘飘的人影抱拳道：“久闻楚香帅大名，江湖传言香帅轻功绝顶、盗亦有道，乃享誉天下的侠义之人。只可惜老夫避世多年，虽然心向往之，却一直缘悭一面。”
楚留香连忙向他恭敬还礼道：“原老庄主客气了。”
丁枫正站在原东园身后，见楚留香望过来，不由本能地绷紧身体，肩膀下沉，做出迎敌的姿势。同时脑中飞快地盘算，倘若楚留香当场揭露自家公子真正的身份，该如何瞒天过海，推脱下去。
楚留香不仅武功过人，论机变才智也在江湖上算一等一的高超，着实是个危险人物。此刻若有公子在场，丁枫便一点也不用怕，因为就算山崩石裂，天下大乱，公子也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一切危机应付过去。但公子不在……丁枫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冷汗也湿了一片。
好的，他决定了。今晚上天一黑，他就回房收拾细软，然后趁着夜色逃走，去个边塞小城做他的绸缎铺掌柜去。
他也不会再叫做丁枫了，他要改名叫丁愁。不疯，只愁，忧愁的愁。
丁枫转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见楚留香冲他挑挑眉，颇有深意地一笑。
丁枫背后的冷汗更多了，几乎汇成一股一股沿着背脊直往下流。
楚留香彬彬有礼道：“丁公子，许久不见了。”
丁枫干笑几声，回道：“无争山庄丁枫，见过楚香帅。”
原东园奇道：“咦，小枫，你以前与楚香帅也见过么？”
丁枫道：“公子云游之时与楚香帅有过几面之缘，我跟着公子，自然也——”
原东园道：“哦，那你一定知晓了。方才金姑娘说随云过去与楚香帅有所误会，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丁枫一哽，斜眼见到楚留香摇着扇子望着自己，脸上笑得愈发促狭，气得恶狠狠瞪他一眼，这才提高了声音对原东园道：“回老庄主，前几日小子对您禀报的那些事儿虽然并不全属实情，却也绝非胡诌出来的。楚香帅风、流、名、声、远传在外，又收得一众红颜知己，听说许多姑娘见着他，连路都要走不动了。因此公子可着佳人，对香帅心怀警惕，生出避忌，也是有的。”
楚留香本想看看这位狡诈机变的蝙蝠岛大总管究竟要如何搪塞，不想除了听出对方在讽刺自己四处留情之外，其余的一句都没听懂。
佳人？什么佳人？
原东园想到的却是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对呀，随云有了心上人，这可不是假的。毕竟就在刚才自己还抱着又软又甜的小孙女闹了好一会儿。丁枫虽答得语焉不详，他却自己又把剧情给接了下去，楚香帅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确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模样。而随云……自家儿子样貌虽也是一等一的，可眼睛不方便，终究算个短处。
这么一来，倘若给那位佳人见到了楚香帅，有那么一两分心动。甚至莫说心动，哪怕是一两句交谈，一个眼神……随云因爱生妒，心中不高兴，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想到这里，原东园觉得这些事情千万不能在楚留香面前讨论，当即捋了捋胡子，打了个哈哈道：“老夫明白了，明白了，小枫不用讲了。”
丁枫自然如奉纶音，朝后退了几步，又恢复了一副俯首低眉的模样。
楚留香：“？？？”
正在这时，方宁开口道：“我收到了楚香帅与金姑娘的信，得知云儿有难，这才立刻从常青岛一路赶了过来。”
原东园问道：“七星秘宝之事干系重大，只不知我家随云是如何牵涉进这里面的？他如今既然不是提着彩礼去求……咳咳，他究竟在何处？”
金灵芝急急道：“随云已经被万圣阁抓去了！”
原东园勃然变色：“当真？！”
金灵芝道：“千真万确！天机楼的消息不会有错！我花了好些银两才买到的！”
丁枫站在后面，硬着头皮道：“回老庄主，公子……公子现下确实在万圣阁手里。”
原东园瞪着他道：“你怎么不早说！对，以往随云每年除夕都一定会回家的，今年……果然……”他手臂一振，像是想抓点什么东西摔一摔，结果环视了一圈，发现手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便几步踱到一排栏杆旁，拎起一盆开得正茂盛的栀子“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混着泥土溅了一片，“——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说胡话诓我？！小枫，当真以为我年纪大了，太平日子过久了，变成酒囊饭袋了不成？！万圣阁那是什么地方？！随云向来过得养尊处优，一下子落进那等凶险腌臜之地，岂还能安然无恙，全须全尾地出来？！”
即便他做出最凶神恶煞的模样，却因着那张圆乎乎的脸，始终显不出半点可怕来。可见惯了世间种种残酷血腥的丁枫却硬是被吓得白了脸，整个人缩进墙角，连说话的声音都又细又小，几乎听不清：“那个……公子也是怕您担心，这才嘱咐要想法子瞒着您。您放心，公子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定能平安归来的！”
原东园怒道：“怕我担心？！这样的事情都瞒着，他想没想过我是他爹？！——等等！”他忽地一怔，“随云嘱咐过你？！那他是否事先已经料知了如今的情形？！”
丁枫一震，扫了一眼楚留香，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低头道：“公子确实设想过自己身陷险境的情况，但其余的具体如何谋划，公子不曾提过，小的确实不知。”
原东园道：“我还是没想明白，万圣阁要找秘宝，连地图都拿到手了，还抓走随云做什么？莫非那地图没有用处？地图是假的？只有随云才知道秘宝所在？”
这时方宁插口道：“那地图不是假的，却早就没有用了。随云也的确知道秘宝在哪——我也知道。”她顿了顿，打量周围一圈，确定在场每一个人都并非无关之辈，这才轻叹口气道：“七星秘宝在我那里，在常青岛。”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就连楚留香都面露惊讶之色，摇扇子的手忘了动作。唯有丁枫沉默着低下头，仿佛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方宁沉思一会儿，似在思索如何陈述，过了半晌，她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副追忆过往的悠远之色：“昔年我与万圣阁主朱文圭有些情谊，也曾与他结伴而行，四处探访，筹谋大业。其中一件事，便是寻找传闻可撼动庙堂的七星秘宝的下落。我们本已拿到一二线索，却在继续同行的过程中，因为理念不合，最终分道扬镳。他继续去做他的至尊大梦，而我则蒙当时的常青岛主收留，去往了海上。再后来，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我无意间得到了完整的七星秘宝地图……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楚留香摇了摇扇子，道：“随后，方岛主将秘宝挖出来，带去了常青岛？”
方宁道：“正是。常青岛一向乐于收留那些命运凄凉，蒙受苦难的女子，但这些女子大多生病羸弱，若光凭她们自己，纵如何尽力，也难以支撑活命，便只好依靠岛上的积蓄供养。常青岛本就只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岛，积累十分微薄，时间久了，女子们收得多了，渐渐地便难以为继。故而我把七星秘宝中的钱财尽数拿了出来，继续用以接济那些贫苦女子。……那么多人，日日消耗，到得现在，秘宝里所遗钱财已然不多，剩下的都是一些武功秘籍，百家经典之类。”她停了停，补充道，“……随云曾在岛上住了七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楚留香蹙眉听完，道：“秘宝早已落到了方岛主手里，而朱文圭却并不知道，始终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那吴王七星阵的下落。”
金灵芝这时候插言道：“是呀，他可着急了。两年多前，还曾经派人上蝙蝠岛，请求蝙蝠公子帮他找地图呢！说开价多少银两都行。”
她话一出口，见众人都转头看她，发觉自己此言可疑，连忙解释道：“我我我……我也是听天机楼的人说的！”
楚留香摇着扇子连连点头：“是呀，天机楼的人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
金灵芝气呼呼瞪他一眼。
“两年多前？”方宁疑惑地蹙了蹙眉，“……也正是两年多前，随云派人联系我，从我那里要走了秘宝地图。我那时候想着，秘宝既然已经挖了出来，那地图便没有用处了。他要一幅空地图做什么呢？”
原东园听到这里，脸上肌肉微微一抽，瞟了一眼丁枫，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很快又忍住了，静默着没有作声。
“再之后……”方宁轻叹口气，继续道，“再之后，便是不知为什么那幅地图落到了蝙蝠公子手里，又被万圣阁少主方思明带入江湖，掀起这一番血雨腥风。这其中种种缘由，我还不甚明了，但总归随云有难，须得先把他救出来才是。”
原东园闻言，朝她又行一礼：“方岛主本就对随云恩同再造，如今又因为他的事情千里奔波，老夫代小儿在这里谢过了。”
方宁道：“原庄主客气了，云儿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视他向来也如自己的亲子一般。”
楚留香沉默着听他俩说话，不知想到什么，眸中一片深沉，半晌，又怅然地叹了口气。
他这情态只有金灵芝一人注意到了，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挪近几步，小声道：“你怎么了？”
楚留香不答，只扬声对方宁道：“方岛主，楚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方宁即刻道：“香帅请说？”
楚留香道：“方岛主，那七星秘宝的收藏中，若为登庸大宝之事打算，是那些钱财紧要些，还是其余的种种秘籍经典，亦或其他宝物紧要些？”
方宁微怔，随即想到什么，面色忽地谨慎了几分：“……若只是钱财，自有其他许多途径亦可获得。但七星秘宝却只有一处。”
楚留香道：“……我明白了。那么，倘若有一日朱文圭朱老阁主来到方岛主面前，亲自向你讨要秘宝中的东西，方岛主给是不给？”
方宁神色更加慎重，她沉默半刻，答道：“我虽与明烛曾有青梅竹马之情，但绝不会因些许私情而迷了心智。那人虽然生为正统王孙，身怀建文遗脉，心性却太过残忍刻毒。若他能成事，则必将天下大乱。王朝颠覆，生灵涂炭的祸事，我惹不起。”她停了停，最后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起誓道：“我、绝、不、会、交、给、他。”
楚留香又道：“倘若方岛主不肯交给朱老阁主，那他会如何？可会对你不利？”
方宁依旧是那副坚定神情，却又仿佛多了些黯然：“……我不知道。”
她这句话一落，连空气都瞬间凝滞了几分。
楚留香面朝着她，眼神却早已飘到了空中莫名的某处，低声道：“……所以，是决不能让朱文圭知道秘宝在方岛主那儿的。对么？”
金灵芝仍凑在他旁边不甘心地打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留香摇摇头，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不必盯着我了。原公子的秘密，我不会多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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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又会转到憋了两章的原方主角二人组！
（顺便有人问我为啥这么勤快，因为我是在补出去旅游没及时更新的档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