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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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朱文圭原本也没打算真灌,闻言立刻停了手,转头看向原随云,带着一副“早知如此”的语气问:“住手?……原公子可想好了?”

 

方思明心中微微一松,犹豫着放开手,见朱文圭再度把小团子紧紧抓在怀里,一只手危险地搁在她颈边。小团子被掐得难受,嘴巴一扁,哼哼唧唧要哭,可她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又不大敢哭,只能睁大两只泪汪汪的眸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声。

 

方思明瞧得心都疼了。

 

原随云长叹一口气,道:“金银珠玉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朱老阁主何必苦苦相逼?”

 

朱文圭道:“可惜了,老夫是个俗人,偏就喜欢些贵重的玩意儿,原公子怕是不能说服我了。……更何况,七星秘宝之中,有的可不只是金银珠玉罢?”

 

原随云微笑道:“具体有些什么,日子隔得太久,我实在也记不清了。不过话说回来,老阁主,既然你如此看重七星秘宝,我倒好奇一个问题。”

 

朱文圭道:“哦?”

 

原随云道:“我想知道,倘若在下与老阁主互换位置,如今是在下劫持了少阁主并且以他为质来要求交换秘宝,老阁主换是不换?”

 

朱文圭心下一凛,一时间竟有些犹疑。

 

这问题问得好毒。虽然方思明现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但方才因为团子的事,他们还将将发生过争执。原随云分明就是注意到这一点,开始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挑拨了。

 

若在平时,朱文圭能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他清楚自己的义子必定能预料到那个答案,并且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还可能主动去死。毕竟过去的几十年以来,这个孩子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忠诚得就像一条狗。

 

但现在他却不大敢确定了。

 

更何况,现在万圣阁的属下都在近旁,个个都是人精。若他说不换,那其他人必定要掂量掂量,养了那么多年的义子都不过如此,那他们自然更算不上什么。若他说换,则说不准又会有些蝇营狗苟之人错估形势,拉帮结派,在阁里搞出乱子。

 

朱文圭沉吟一阵,最后笑了一笑,满脸的皱纹缩在一处,显得说不出的狰狞古怪。

 

朱文圭道:“这个问题,不如让思明自己回答你。——思明,你怎么觉得?”

 

方思明如何不知朱文圭此问是为了推脱责任,心中一堵,闷闷地发疼,仿佛有根鼓槌一下一下地对着自己肋骨在敲。他咬紧牙关,定了定神,最终才慢慢道:“义父对孩儿恩重如山。如若当真遇到原公子所说的情况,不必义父犹豫,只要能对义父的大业有所帮助,孩儿会自己去换。”

 

朱文圭仿佛松了口气般,呵呵一笑,扬声对原随云道:“原公子,你听见了。”

 

原随云神色仿佛有一瞬间的冷凝,但他很快也笑了开来,摇着头叹气:“……少阁主赤子之心,对老阁主孺慕情深,实在令人钦羡。”

 

两人笑了一阵,朱文圭笑容蓦然一收,阴冷道:“好了,废话也说够了。原公子,你的答案呢?”

 

原随云微笑道:“也罢,这一局算我输了。老阁主若当真执着于那秘宝,给你便给你罢。反正我蝙蝠岛也不缺这点儿银子。只不过时间隔了许久,里面许多有趣东西都在历次拍卖中出手了,要我一一找出来给你,却已不能。”

 

朱文圭道:“哦?那原公子打算如何赔偿呢?”

 

原随云低唤一声:“丁枫。”

 

丁枫立刻从他身后走出来,从身后包袱里取出一只小木匣,低头恭恭敬敬递给原随云。

 

原随云接过,一只手抬着掂了掂,似乎颇有些分量,他缓缓道:“这匣子里存放着共计五千七百二拾万两的银票,是七星秘宝历次拍卖所得。匣中另附账册一本,写明何年何月,何物由何人买去,前因后果,一干缘由,全都清清楚楚。卖出去的东西,蝙蝠岛绝不可能追回,但老阁主有没有兴趣去取,那便不是在下所能干涉的了。……朱老阁主,如何,在下的心意够不够诚?”

 

这一下岂止是诚,简直诚得感天动地。蝙蝠岛拍卖东西,表面看起来是为了赚钱,好用来支撑岛主奢靡铺张堪比帝王的花费,实际上却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目的是要借着拍卖来把握各路江湖人士的把柄,以便从背后操纵他们。

 

因此把每一件宝物买主的身份交代出来,实际上就是将他们的把柄也一同交了出来,相比于区区金银,这可太珍贵了。

 

朱文圭眼睛眯了一眯,似乎在掂量着原随云的话有几分真假,背后又有没有什么用心险恶的陷阱。但他思量再三,只觉得既然对方的女儿还在自己手里,那对方便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蛇,纵使一口毒牙再厉害,也丝毫无能为力。

 

方思明忽然低呼一声:“义父!”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朱文圭被打断思路,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小姑娘捏得太紧,卡住了脖子,那张雪白粉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下意识地松手,方思明连忙凑过来,将小姑娘抢进自己怀里。

 

许是方才方思明的话消除了几分疑虑,朱文圭没有阻止,反而拍了拍被弄皱的袍子,转过身去,打算全心全力对付原随云了。

 

方思明悄悄替小姑娘揉了揉脖子,看她脸色很快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这一下小姑娘仿佛跟找到了娘似的,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又把脑袋埋在前襟里,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原随云听到那又微弱又委屈,仿佛小猫似的哭声,面色渐渐有些苍白。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举高了那匣子,道:“朱老阁主,如何?”

 

朱文圭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不给原公子这个面子。便请原公子带着匣子过来罢,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虽然朱文圭这边聚集了万圣阁一众属下,而原随云走过来只有一个人,但倘若当真打起来,双方只怕是势均力敌,甚至原随云可能还略胜一筹。

 

因此,当原随云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笑容迈开第一步时,万圣阁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一直到原随云走到亭子里,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朱文圭往后靠了靠,示意原随云将匣子放到桌上。原随云依言而为,随即一名下属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匣子,摸出里面的银票一张张检查。

 

空气里响起纸页翻动的声音,一旁的小团子仍在断断续续地低泣,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都不再有,凝重得好像随时要拧出水来。

 

方思明一面安抚着小团子,一面茫然地看着那下属一丝不苟检查银票的动作,产生了一瞬间的犹疑。他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为了所谓的“试探真心”,跟着义父一起拿女儿威胁原随云?自己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去找原随云商量,好早些将小团子偷出来,送到安全的地方?为了一个糊涂念头,居然让自己的女儿身陷险境,甚至差点就被灌了那种歹毒至极的药物,天下哪有这样做父母的?

 

正在这时,他发现原随云仿佛不大对劲。

 

淡定而安详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脸上消失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白得发青,渐渐渗出冷汗。

 

朱文圭也很快注意到了,或者可以说,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只听老人面上挂着阴沉的笑,语气里的关怀却仿佛要溢出来:“怎么了,原公子,你好像不大舒服?”

 

有一瞬间,原随云似乎想运功往后疾退,但只稍微颤了颤,便像一幢被抽了房梁的房屋一样,整个人倒塌般地跌坐在了地上。

 

背后丁枫惊呼一声:“公子!”似乎就要冲过来,却马上被举刀而去的万圣阁下属拦住。

 

朱文圭加重了语气:“原公子?”

 

原随云跌坐的姿势有点狼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连挪动一根手指头的能力都没有,便索性大喇喇地继续坐着,问道:“朱老阁主……这又是什么手段?”

 

朱文圭确认自己设下的圈套已然成功,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道:“自然是……老手段。怎么,原公子没感觉到?这种疼痛的感觉,难道不很熟悉吗?”

 

原随云仿佛疼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身体都在小幅颤抖,但他很快又强自抑制住,甚至还重新露出笑容:“老阁主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只不过……怎么做到的?是刚才那阵香气?”

 

香气?

 

方思明一怔,看向林清辉,只见女子微微冷笑,从腰间摸出一枚香囊,“咔啷”地扔在地上,滚向原随云。原随云终于忍不住痛吟出声,微微弓下了身。

 

朱文圭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能闻到这熏香的气味,但只有你中毒。”他瞟了一眼面前几乎要缩成一团的人,对方看起来痛苦至极,但他知道他肯定在听,“因为我们所有人当中,曾经中过‘子不语’,并且仍然身怀余毒的人,只有你而已。”

 

原随云低着头,重重地吸了口气,却什么话也没说。

 

朱文圭指着地上的香囊,道:“那香囊里的熏香,是我前几年才研制出来的,名为‘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若只是给平常人闻闻,没什么大效用,最多能让人神思恍惚一阵而已。但若是配合‘子不语’使用,则可使其毒性加倍,无人能抗。”他停了停,笑道,“当年我亲手下的毒,下了多少分量我最清楚。你中毒之时年纪尚幼,就算能找到千年何首乌服下,也不可能将毒性清除干净。自从思明传消息给我,告诉我当年明月山庄遗留下来的那个小婴儿便是如今无争山庄瞎了眼睛的少主人,我便想好要怎么做了。”

 

方思明听到朱文圭提到自己名字,脸色蓦然一白。

 

朱文圭这时候又转向方思明,面露赞许之色:“思明这孩子虽然常常令我失望,但这一次,他干得着实漂亮。……自他幼时起,我便对他时有训练,但思明始终心怀抗拒,不肯真正放下身段做事。没想到如今初次尝试,竟然一下子就迷惑了大名鼎鼎的蝙蝠公子,套出了他的秘密,替为父扳倒了如此危险的一个对手。啧,当真不错。”

 

方思明听他说得不堪,不由颤声道:“义父……”

 

……原来,义父什么都知道。

 

……虽然未必能准确猜到小团子的来历,但对他与原随云之间发生的种种,怕早就心里有数了。

 

原随云这下也不再勉强自己笑了,只皱眉道:“你又怎么知道,你的‘宝贝’义子,对我全无真心呢?”

 

朱文圭仿佛真的觉得十分好笑,嗤了一声,道:“怎么,莫非蝙蝠公子当真对犬子动了心思?老夫真是许久未见到如此有趣之事了。”他停了停,语气里多出几丝怜悯,“我告诉你罢,思明幼时体弱,我曾给他服用过许多珍奇药物,一方面是为了助他活命,另一方面却也得了个意外的成果……他的血液含有药性,若割而饮之,可有解百毒之效。虽然不能解子不语这样厉害的毒,但若只对付余毒,却还是可以的。甚至……你若能连续饮上一小段时间,莫说余毒,双目复明都极有可能。但现在……啧,闻过‘乱神’激发体内毒性之后,怕是再也没有指望了。”

 

他垂目欣赏原随云惨白如鬼的面色,神色悲悯,语气却欣悦:“……你说,若思明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心意,依他的性子,岂会缄默不语,任由你日日忍受余毒煎熬,直至最后毒侵入脑,疯癫而亡?”

 

朱文圭慢慢把话讲完,体贴地沉默了一阵。

 

方思明却觉得自己简直不会呼吸了,胸口闷得厉害。整个世界都好像不再真实,他的眼前出现一个漩涡,自己几乎要一头栽进去。

 

恍惚间,他发现原随云似乎在看着自己。

 

用他那双蒙着眼罩的、永远失去了光明的眼睛,看着自己。

 

 

***

原总啊,把客户隐私当成彩礼打包送给老丈人,这种行为很不对啊!

 

顺便火葬场香吗?我可憋了五十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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